他似乎的确失血有些过多。

    他强撑着想从你怀里起来,继续他的烤肉大业,又被你漫不经心地摁了回去。你并没有使多大力气,他却连像样的挣扎都做不出来,可见失血损耗了他大量的体力。

    他仍在颤抖着,滚烫地颤抖着。你从他手里接过他割下来的那方肉,像是蘸佐料一样,浸了浸他伤口上的鲜血,慢条斯理地往嘴里塞。

    他该庆幸他的肉生吃味道也很好,因此你对他烤肉的失约并无太多不满。

    流下来的血液染红了他的裤子,但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。你自然是觉得他的血很馋人,但他被腥甜血液浸润的模样也很赏心悦目,一时间竟难以抉择。

    但他到底不是河流,血管终归有干涸的一天——如果你真的不给他止血的话。

    “像玻璃一样,”你有些不满地低声道,“没用力就碎掉了。”

    树林用树根纠缠着药材和叶片敷料上前来处理他的创口,蜘蛛没在附近,因此只能让树林用草药处理止血。

    “抱歉……”他的声音又哑又粘稠,就好像他的血一样,散发着既腥且甜的气味,“我、我等会儿可以再切一块肉下来,为您做烤肉……”

    你在他宽阔后背上滑动的手指停住了,你往后退了退,腾出手捏起他的下巴,好教你看见他的眼睛。

    你在他因疼痛而迷蒙的蓝眼睛里看见了自己,在那雾蒙蒙的瞳仁中,只有倒映出的你的面容极其锋锐。

    当你不笑的时候,你会让人想起触之见血的刀锋。

    他微不可察地退缩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你可真喜欢我,这幅模样都想着为我做烤肉,”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,语调慵懒,“那我要是让你把你自己全身的肉都给我烤净呢?据说人类有道菜叫烤全羊,不若你弄道烤全人给我尝尝?”

    他瞳孔颤抖着,面上的神色惊疑不定。他尝试着再度起身,但你并没有松开摁住他后背的手,他徒劳地动作了一下又跌回了你怀里。

    “我——”他尝试着说,腰腹上的创口正在被树林做最后的收尾处理,“我能不能——”

    “怎么,”你冷冷地勾起嘴角,像挑逗宠物一样摇晃着他的下巴,“这就不愿意了?”

    “不是,”他迟疑地回复,最后一狠下心,那双明朗的蓝眼睛此刻呈现出坚决的神态,“但能不能在这之前让我看看我的妹妹?”

    你扬起眉毛:“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不在乎我会不会死,也很乐意用我全身的血肉向您还债。”他咬着嘴唇,英俊的脸上交织出信念感和无力感,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却被他的面容糅合得很好,“但……但我只想在死前看看我妹妹。我可以不和她说话,只远远地看一眼她,我只想确认她是否一切都好。”

    啊。这样。

    原来如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