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过了一会儿,他才平静下来,缓缓睁开双目。此时他眼底一片晦涩,精气神全没了,倒像老人一般。

    他又说道:“我马上就把婚书还回去,娘,你莫要再去招惹陈家。也不许在外面说宁远和宁宁的坏话。陈家从未做错过什么,对我们已然算是人至意尽了。若是娘您再胡乱传话,反倒坏了我的名声。到那时,我恐怕就没办法考举了。”

    文婆子听了这话,被吓了一跳,她又连忙应道:“我晓得了,以后不跟村里那些碎嘴婆子聊天就是。”

    事实上,自打她儿子考中秀才,那些女人便凑过来,时常捧着文婆子说话。

    一来二去,文婆子便被捧得忘乎所以,性子也越发骄纵霸道起来。

    如今这婆子嘴上跟她儿子保证,可她心里却着实有些舍不得。

    文秀才也不知他娘是怎么想的,也不再说什么。拿好东西,便向着陈家走去。

    由于只顾着跟母亲扯皮,一时忘了时辰。等他赶到文家时,文家已然准备吃午饭了。

    陈宁宁打算给家人补身体,又打发宁信在村里买来了一条鲫鱼。

    熬在大锅里,咕嘟咕嘟直往外冒热气,汤汁也变成了奶白色。

    陈宁信被他二姐喊来看火,却没有半点不耐烦。

    只因陈宁宁不论做什么,都喜欢叫他帮忙试味道,多少都给他尝尝鲜,甜甜嘴。

    宁信就跟馋嘴猫儿似的,很喜欢这活计。

    这一回,宁宁也打了小半碗汤,先端给宁信喝。

    宁信捧着小碗,闻着那股诱人的鱼香,只觉得通体舒爽。

    一口喝下去,满嘴甘甜,一股暖流缓缓进肚里,又蹿遍了全身。

    很快,他后背上便冒出热汗来。

    宁信由衷觉得,若是日日都能喝到二姐煮的鱼汤,也就不枉此生了。

    偏偏这时,文秀才敲门喊道:“宁信,在不在家?”

    陈宁信一时舍不得手中的碗儿,一时又腻烦文秀才不识趣。最后只得捧着碗,走出去开了大门。

    他亮着嗓子问道:“不是都说清楚了,你还来我家做什么?”

    文秀才顿时一脸羞愧,连忙把婚书和庚帖拿给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