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他以为的事情并未发生。

    那匕首划过少爷脖子,却只划出了一道印子,确是连皮也没破,半点儿伤口也没有。

    “我说得对吧?”

    少爷双眸带笑,似有几分难得的调皮戏谑。

    陈管事见状,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,感觉自己小命都已去了半条:“少爷,别再这样吓老仆了。”

    这边陈管事还未从少爷的闹剧中回魂儿,将军府来的人已至跟前。

    领头的是镇国将军的副将付鸿城,虎背熊腰大胡子,一身暗褐色盔甲在火光中仿佛兽皮斑鳞,在雨夜中被熊熊火把照亮,像是从黑夜中走来的夜兽,能吃人一般。

    这样的人,见到夏君衍却格外地谦卑有礼,连又粗又沉的嗓音也变得温和起来:“少爷,听闻府中有贼人闯入,烦请让我看看是不是劫走将军遗体之人。”

    夏君衍话未多说,直接侧开身子让了路,一行官兵立刻哗啦哗啦进了阁内。

    已是三更天了,一股凉风吹来,吹落了院中那一树的樱花,也吹得雨帘乱飘,飘进了廊檐内,落到少爷身上。

    一群官兵在阁子里翻找了好一通,连汤池里都下去捞了,却只见到了那一池被药汤的混开的血水,连那贼人的半根头发丝也没找着。

    付将军带着人很快便退出了阁子,恭恭敬敬地对夏君衍点头示意:“看来那贼人已经跑了,打扰了少爷还望见谅。”

    夏君衍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绸衣,凉风吹得他的脸愈加惨白起来,面对付鸿城,他只是微微点头:“劳烦付将军白跑一趟了。”

    “少爷哪里话,我等还要继续去搜捕,便不打扰少爷了。”付鸿城以尽量不会得罪夏君衍的态度,带着一队官兵匆匆离开了。

    待人都走了,陈管事这才赶紧回阁子里取来一件貂子披风来给少爷系上,嘴里碎碎念道:“听家仆说,那贼人明明已经死了,为何会突然不见了?难不成是少爷……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,陈管事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少爷,可想了想,又觉得自己的猜测实在是可笑,既是少爷主动差人去找将军府的人过来,又怎么可能突然变卦,藏匿一个贼人的尸首呢?不过如果不是少爷的话,那又会是谁带走了那贼人呢?

    陈管事越想越觉得事情离奇得很,又是一阵冷风吹过,他觉得后背一阵发凉,不由得打了个寒颤。

    想到少爷穿得如此单薄,还被雨淋到了,陈管事忙劝道:“少爷,回屋吧,可不要药浴没泡成,又受凉加重了病情。”

    少爷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,说起疼少爷,他不比老爷少。

    可少爷却像是根本没听到他在说话一般,他把玩着手中的匕首,指腹轻轻摩擦着刀身一块块凸起的锈迹,最后停留在手柄下方处。

    ‘林十’两字还隐约可见,最后一个字却已被铁锈糊住。

    夏君衍嘴角微微扬开,就像是装满一池春水的湖面,被顽皮孩童扔进一块小石子,随后缓缓漾开的微波一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