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生皆苦,吗?

    空斋的心魔相里,没有痛苦。

    只有无边无际的享乐。

    饮酒,晏游,奏乐,词唱,作画,美?人。

    百花盛开,阳光发白。

    世界好?像都是醉的,快乐浮在心尖、云端,脚步都是虚浮的。

    无尽的,无尽的。

    地面却结着一层霜冰。

    要垫着脚尖,要时刻不停行走,否则,霜冰就会?冻住脚。

    但即便是在空中,脚尖落在的地方也会?结出霜花,除非是一只不需要落地的鸟。

    冶昙坐在一棵金色的枫树上,满地开着黄花。

    树下的空斋仰头饮酒,提笔,落在纸张上的浓墨须臾时间便化作了霜花消散。

    空斋那张总有些忧郁文人气质的脸上挂着幻梦一样的快乐,脸上是少年一样干净稍显软弱的笑容,眉尖还带着一簇沉郁,让他的快乐真切而清醒。

    就好?像,他知道这?里不是真实的,但依然?沉迷。

    冶昙看着他:“有人跟我说,众生皆苦,你的心魔相为什么跟所?有人都不一样?”

    空斋缓缓抬头,那种因为清醒,毫无抵抗的温和浅笑:“我在想,我很小的时候就在想,他们在干什么?”

    冶昙:“他们?”

    空斋:“人。我出生在凡间,那几年收成?不好?,大家都在饿肚子,每天睁开眼睛就在想怎么填饱肚子。我也饿。我在山间跑来跑去?,找些野果子吃。山间的动物也一样,睁眼就是为了下一顿怎么填饱肚子。我在想,人和野兽有什么不同?那一年我三岁。”

    他穿着文士的长袍,执着一支笔,温水一样的笑容,因为停滞了一刻,霜冰冻住了他的脚。

    他好?像已经习惯了,稍稍用力挣开,一边画着下一瞬就会?消散的画,一边沿着桌案缓缓走动,脸上的笑容不慌不忙,不急不缓。

    空斋:“我七岁的时候,因为饿肚子的人太多,打了仗,更换了朝廷。我从一个吃不饱饭的乡野孩童,变成?了京城武将家的贵公子。坐在国子监里,同一群世间最尊贵的小孩子一起上课。大家都很用功,也都是一群聪明人。他们努力是为了将来延续此刻的荣华富贵。我也和他们做着一样的事,但是我不明白,这?么做有什么意义?

    “富贵荣华。人一天也只是吃三顿饭,穿一身衣。为此,男人们一天到晚在外面与人争权夺利,女?人们被?困在后宅里和妻妾勾心斗角,孩子们不和父母在一起,十天才见一面。见面的时候也不快乐。男人因为得?不到权力喝闷酒,女?人因为男人的心不在自?己身上而愁闷,孩子因为没能比其他孩子更强而被?斥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