柏司琛也顾不得什么忌讳了,一把扯开纱幔拾起苏婉鸿的右胳膊来,隔着一层薄衣袖从上捋到下,确定没被打坏了骨骼,这才放下心。

    苏婉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也就任由着他上手碰了。她此刻被惊吓的说话都连不成句了:“蛇,掉蛇了!咬我了它!!”

    柏司琛只好按住慌乱中意欲跳床的女人,在锦被的缎面上摸到那块瓦砾,送到她的面前,说:“不是蛇,没有蛇,是块小石头!”

    黑魆魆的夜,什么也看不真切,苏婉鸿刚刚被一双铁箍似的手臂按压住,现下也恢复了些镇静。

    她伸出手去碰他手里的石头。恰在此时,穗儿捧着蜡烛仓皇而至。

    昏黄的烛火把人的影子拉得老长,投在墙上,两两相对,掀起眼帘的两双眸子不经意间就碰在了一起。

    影影绰绰,陌生还熟悉!记忆像是打翻了的经年陈酿,飘得酒香四溢,熏人神智。

    四年了,岁月不等人。

    鲜衣怒马的少年郎,变成了眼前冷峻憔悴的男子。

    娇憨烂漫的小公主,也已经为别人开了脸绾了发!

    孙管家赶来的时候,凤华园正堂已然灯火通明。戌无和柏司琛在最前面打头跪着,后面跪了一圈小丫鬟,公主殿下则披了一件外褙端坐在椅子上,闭目不语。穗儿手里搓着化淤药膏在旁边站着伺候。

    孙管家也搞不清发生了个啥,只得一个头磕到主子脚边,声泪俱下:“公主!公主贵体可安?奴才一时疏忽,求主子责罚!”

    苏婉鸿缓缓地睁开杏眸,神色十分疲惫倦怠,“管家也来了,正好说说,这种私自斗殴,还误伤了主人的奴仆,该怎么处置!”

    孙管家抬起脸来看了看自家主子,又瞅了瞅她身侧的穗儿,心下已经了然了几分。

    他突然才想起来,自己前几天还被赏了十下大板子呢。然后他便爬起来,瘸瘸地走到那俩私自斗殴的遭瘟玩意儿跟前,一本正经且铁面无私的说道:“私自斗殴嘛,本来是打二十大板的,但既然现在他们竟敢伤了公主,那就断不能姑息了,找人牙子来,发卖了吧!”

    柏司琛的心顿时被刺了一下子。

    苏婉鸿则看着双肩微抖的戌无,叹气道:“戌无是我的属下,发卖不得!”

    戌无的肩不抖了。

    穗儿在一旁暗啐:这大概就是‘会哭的孩子有糖吃’吧!

    柏司琛依然在那里笔直的跪着,垂眸颔首。

    孙管家琢磨着主子的意思,试探道:“那,就柏四发卖,戌无打板子?”

    苏婉鸿没吭声,倒是穗儿在旁边说话了:“管家爷怕是糊涂了吧!发卖了柏四谁给公主守夜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