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晟王朝,建业二十一年。

    炎炎暑褪一季秋,却是今年秋热倍常年。

    沛水边忙碌的码头上人头攒动。

    戚景思穿着件粗布坎肩,蹲在一摞麻包袋上,啃着手中干得掉渣的馒头,动作间能瞧见少年小臂坚实的肌肉轻微地滚动。

    他大敞着衣襟,胸口的蜜色皮肤袒在空气里面,蒙着一层细密的汗珠。

    午间的太阳正是晃眼。

    “你今天瞧见那死断袖了吗?”

    说话的叫马五,一个跟戚景思一同在码头抗麻包的挑夫;他咽下一口干粮,手拐子顶了顶身边的人。

    “没瞧见。”身旁另一个挑夫嚼着干粮,含糊地答道,“想是今儿个没来。”

    戚景思脸色铁青,狠狠将手里的半块馒头砸向脚边,从麻包垛上跳了下来。

    布鞋重重地踩在地上,激起一片尘土,刚才两个窃窃私语的挑夫就蹲在一旁啃着干粮,这会便是吃进一嘴的灰。

    “戚景思你有病吧!”马五不耐烦地起身呵道:“没瞧见正吃饭呢?”

    “没瞧见。”戚景思居高临下地睨着马五,“我就瞧见那么大个馒头,也堵不上你那张狗嘴!”

    “你急什么?”马五站起身,不甘示弱地昂起头,戏谑地笑着,“我又没说林——”

    那个字还被马五含在喉咙里,人就已经被踹翻在地,戚景思就是不准他说出那个名字。

    一旁休息的工人听见动静围了上来,七手八脚地拉开了戚景思。

    “戚家小子!快别打了!”刚才在一旁搭话的挑夫忙上来劝架,“你也讲讲道理,我们说的真不是林煜——”

    “呸!”马五也被另外几个挑夫扶了起来,他骂骂咧咧地朝脚边啐了一口,不服气地嚷嚷道:“你同他讲什么道理,他什么时候讲过道理!”

    他说又转头愤愤地盯着戚景思,“今日我就是说了又怎样,我说错他了吗?那些腌臜事他林煜做得,我们便说不得吗!”

    拉着戚景思的人都是常年在码头抗麻包下苦力的精壮汉子,三五个成年男人硬是没拉住眼前的少年,人群很快扭打作一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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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小叔叔——”戚景思推开院门便闻着了熟悉的饭菜香,他习惯性地一面大步朝屋里走,一面喊着,“我回来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