戚景思太了解每日跟自己厮混的那群纨绔了,这样的天气,他们若是来访,只怕连下马车都费劲;能在这日头下站一个来时辰的,不用问也知道……

    他就是知道。

    行至院门口,果见一个清瘦的人影在门边朝着老管家连连点头鞠躬,像是在致歉。

    还是那一身单薄的青衫,戚景思一眼就瞧见了那人左臂半截袖管被利刃齐齐切开的部分,还留着刺眼的血迹。

    “少爷——”

    门面围着的小斯护院瞧见了戚景思,挨个行礼,老管家也回过头来,行礼道了声:“少爷。”

    “滚。”

    戚景思站在门边,还是干脆利落的一个字,还是那个连眼神都欠奉的态度。

    “可是少爷——”管家面上恭谨,却一脸为难地不肯让道,“老爷说,您受了惊吓,今日最好还是在府中休息……”

    戚景思低头看了眼自己还站在门槛内的脚,又抬头横了那管家一眼。

    “是是是……”

    管家一边应承着一边招呼左右退下,戚景思却明显在他眼神里看得出,那是在张罗着让这帮人看着他。

    他懒得理会,上前一把拽上言斐就往门外走;身后一众人见状急忙要跟上,看着自家少爷拉着人走到门前的树荫里停下,才又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言斐看着面前怒气满身的戚景思,又抬头瞧了眼不远处院门前那一群“虎视眈眈”地望着自己这边的人,踟蹰着开口:“戚公子……”

    戚景思顺着言斐的眼神抬头,眉头轻蹙,一个闪身把言斐拽到树后,将那些让人烦躁的眼神都挡在树后。

    他低头瞧见言斐悄悄用手捂住自己左臂的伤口,可衣袖上的血迹还是藏不住,有些不耐烦道:“衣裳不换洗,伤口不处理,你一个人跑来这儿做什么?”

    道旁一排马褂木是贴着墙根种下的,树干与围墙间的缝隙本就不多宽,现在生生夹进两个人来,难免局促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言斐背心贴着树干,身前两拳不到的距离里站着晟京城的霸王,周身都是戾气,他紧张地耸着肩,小声道:“言斐不请自来……唐、唐突戚公子了……”

    戚景思顺着言斐结巴的声音抬头,一眼就瞧见那张平日里白皙的脸颊被晒得通红,满腹怒气登时去了大半,光剩下别捏,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。

    “我只是有些事想来提醒戚公子……”见戚景思周身怒气渐褪,言斐才接着道:“昨夜劫匪的事儿,戚公子不觉得蹊跷吗?”

    “你也发现了?”戚景思突然定神。

    昨夜从瞧出山匪得令、拔刀等一系列动作整齐划一时,他就觉出异样;那分明像是训练有素的武者,不像一般落草为寇的草莽流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