豫麟书院好几个月。

    这是言斐在说,一直以来,他日日都在等着戚景思。

    他是个太温柔的人,这已经是他对戚景思那场“不告而别”能说出的,最“严厉”的埋怨。

    戚景思握着纸伞的手微不可查地抖了抖,缓缓倒向言斐的一边;言斐余光扫过倾斜的伞沿,颔首浅笑间作势挑了把垂下的鬓发,轻轻将伞柄推了些回去。

    二人走在路上默默无言,中间留着恨不能还能挤进一个人去的距离;一柄普通的油纸伞能有多宽敞的空间,直到走回戚家祖宅的小院前,竟是谁也没能遮住,两个人各自淋湿了半身。

    戚景思带人走到檐下,收起油纸伞递给言斐,不太自然地清了清嗓,“到了。”

    “本就是送来还你的。”言斐轻轻将递到手边的纸伞推回去,垂眸颔首道:“那言斐告辞了。”

    他自始至终都垂着头,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,没有一点埋怨;戚景思看不见他的表情,也瞧不清他纤长羽睫后的情绪,但他能看到言斐一双薄唇冻得都有些发青了。

    他看着言斐转身,被雨水濡湿的半边肩背透着清癯,微微打着寒噤。

    他看见言斐步下门口的两级矮阶,走进雨里,无意识地伸手抱住了自己的双臂。

    南方阴冷潮湿的气候让人有些上不来气,这雨下得虽不大,但好像带着细小的针尖,落在言斐脸上,扎得皮肤生疼。

    他低头哈出一口白雾,伸出双手接住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暖意,再抬头时,头顶的针尖忽地就不见了。

    “这么破的伞谁还要。”

    戚景思身高腿长,撑伞的动作并不像言斐那么吃力,他看着好像若无其事,话里也没有什么语气。

    “都湿透了。”他回头瞟了眼身后已经被推开的院门,“这儿也不是晟京,着了风寒没人管你。”

    *****

    今天戚景思没有带伞,回来得还晚,林煜追去码头也寻不见人,只能在家把凉透了的饭菜热了又热。

    他刚要把又放凉了的饭菜端进东厨间,正好瞧见戚景思推门进来。

    这孩子不带伞是习惯,回家晚也是寻常,但悄悄地都摸进屋了也不跟自己打声招呼的事,这么些年了,今儿个还是头一遭。

    林煜定睛往戚景思身上打量了一圈,深怕看见点不得了的伤。

    “小叔叔。”迎着林煜担忧的眼神,戚景思这一声唤得没有什么底气,说着侧身让出了门口。

    “景思?”林煜不解地开口,正准备询问时,瞧见门边又再走进一个人来,“这位是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