豫麟书院是建在城郊不假,书院散学的时辰也的确不早了,又经过方才连翻折腾,马车的颠簸中戚景思从车帘缝隙中瞧见了——

    他们此时尚未入城,天色也渐暗。

    但李晟王朝建国已逾百年,在几代帝王的励精图治之下,一片海清河晏,戚景思住着的江南小镇都鲜闻有盗匪出没。

    眼下堂堂都城近郊,天刚擦黑就有山匪拦路,不是太过荒唐了吗?

    劫就劫罢!

    戚景思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着。

    马车外明晃晃地挂着戚家的族徽,大约是被什么人盯上了,反正戚同甫家大业大,也不差这点银子。

    左右目下形式也容不得他细想了。

    方才车内一阵颠簸,他本能地伸出手去想要将坐在对面的言斐扶住,可慌乱间言斐整个人跌进了他怀里……

    于是,他那双手尴尬地悬停在马车逼仄的空间里——

    搂也不是,放也不是。

    “抱、抱歉……”言斐也显而易见的尴尬,那双拢着雾霭的眼睛垂下,眼尾泛起点异样的红晕。

    戚景思木头似的愣在当场,言斐也只好尴尬地撑着戚景思的胸口,刚欲起身,马车外却突然传来一声痛苦的悲鸣,连带着驾车的马匹都好像受了惊吓,突然发疯似的疾奔起来。

    言斐就这样被带着又给颠了回去。

    车内乱做一团,言毅已经彻底吓傻了,死命地抓着马车的窗框,可受惊的马匹却半分没有停下的意思。

    马车被带着疾行不止的途中像是被什么东西绊着了,整个像旁侧歪去,言斐手边没有能扶的东西,眼看就要撞上车框。

    戚景思也顾不上那些莫名其妙的礼数和少年间不明所以的尴尬了,一手将人搂住。

    潮鸣电掣间,马车倾覆,也总算是停了下来。

    “你没事罢?”戚景思松开言斐,低头询问。

    言斐惊恐未定,抬眸摇了摇头,双眸迷蒙间隐隐看到一片猩红。

    “你受伤了?”刚被戚景思松开,他又立刻抱住戚景思的手臂。

    戚景思活动活动手腕,虽然方才马车翻倒时受了点磕碰,但并没有很明显的剧烈疼痛,但他分明能在言斐的眼睛里瞧见惊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