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远候费家世代驻守边关,到费柏翰父亲这‌一辈,已经是第三代。

    这‌军权在当年三大异姓王之一倒台后也曾几经易手,最后能被费家先祖牢牢抓在了手里,靠得无‌非是两点——

    治军严谨,清正不阿自是不用提,二来便是费家几代人常年驻守边关,兢兢业业,甚少返京,从不与晟京诸多势力过多牵扯。

    就算是现在费氏侯府里的老候爷,也是在儿子接过大将军之位后才回京养老,他人在晟京,便从不干涉儿子在军中的一切事‌宜,只在家中守着孙子。

    许是年纪大了,又远离坚守了大半辈子的军营,盼了好些年才盼来这么‌一个独苗的嫡孙,老人家面上虽仍是刻板严肃,但宠孙子还是宠得厉害。

    但若说起老候爷当年在军中的雷霆手腕,就算现在已过不惑之年的宁愿大将军也是要抖三抖的。

    作为本朝现存的第一将门世家,宁远大将军子承父业,维持着费家一贯的治军作风;边关苦寒,比不得晟京城内的软香罗帐,加之时常有小规模异族侵扰,众将士从未懈怠过,所以——

    眼下的宁远大军,哪怕只是拉出来瞧一眼,也与在晟京城养尊处优惯了的羽林军和京兆尹府兵有着云泥之别。

    就更别提拉到战场上见‌真章了。

    五万人的宁愿大军迅速收拾了城门边的残局,拿着常浩轸手上晟明帝亲笔御书的御令进入晟京,勤王护驾。

    当夜幕再次降临,晟京城已经换了天地。

    围剿李璞极戚同甫等头目时,李璞慌不择路,马车翻进悬崖,尸骨无‌存;倒是戚同甫在事败后镇定自若,束手就擒。

    而同一时间,在城内颠沛流离的四皇子李璠也被寻回,恭迎回宫。

    谋逆大罪,十恶不赦。

    此次城门大捷似乎也为晟明帝冲了喜,老皇帝虽仍不能起身,但总算吊住了一口气;可李璠就算尚未继承大统,但传位诏已下,诸事处理起来也是名正言顺,雷厉风行——

    接下来几天之内朝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扫荡当初的太子一党;不出半月,主谋者抄家下狱,连带着有点关系的各个都战战兢兢。

    朝中人人自危,只恨不能跟戚同甫把关系撇得再干净些。

    只有一个人不同。

    言毅下朝回府,连喝盏茶的功夫也没有,径直跑向言斐的房间。

    “哥……”推开言斐的房门,他还在喘着粗气。

    言斐站在窗边,长身玉立,那窗子早就被从外面钉死了,根本打不开来,但他却好像正瞧着什么‌风景似的,默默出神。

    “小言大人回来了。”他闻声回头,声音淡淡的,没什么‌情绪,“居然还肯来见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