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远地,卫颜就看见两道人影迎着夕阳向他走来。这是成了?卫颜心里顿时五味杂陈,老父亲的万般心绪齐齐涌上心头,又是感慨,又是酸涩,又是不舍,一瞬间脸上的皱纹都深了几分。

    然而等他们走近,卫颜才发现猎物好像不在那小子手里。只见卫临溶一手牵马一手提着野兔,扬手把猎物精准地丢到老爹面前,笑道:“我赢了。”

    “元兄箭法纯熟,在下自愧不如。”邢楚戈面不改色地朝她拱了拱手,既然她自称是越国公的侍从元野,他也不介意在人前装模作样一下。

    卫颜默默扶额,方才缱绻的愁绪顿时烟消云散。看卫临溶那如释重负怡然自得的模样,他这当爹的甚至感觉有些头疼。

    罢了罢了!料想女儿一时半会是嫁不出去了,卫颜也不想顶着冻人的秋风在此地久留,招呼众人准备收拾残局回府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卫临溶打马回到了府里。近日已是深秋,公府里的丹枫被浓烈的秋阳染得金红,层层叠叠、灿如绯云的霜叶如同被泼了血色的残酒,浓得都透出了几抹醉色。

    然而院子里的人们似乎无心赏这美景,两位侧夫人和一众随从在旁边或坐或立,围观二公子卫临渊和三公子卫临泽在院中比试射箭。

    见到这副场景,卫临溶不由露出了看戏的表情,她抱着双臂靠在树干上,没有惊动他们。

    卫临渊示意旁人退远一点,信手拉开那副近一人高的弯弓。一片枯黄的秋叶卷着微风坠落下来,刹那间,洁白的羽箭脱弦而出。迎风尖啸的利箭瞬间刺破飘摇的枯叶,最后不偏不倚地扎进箭靶中央。

    “好!”围观众人纷纷鼓掌。

    听到旁人喝彩,他并未流露出半分得意之色,再次搭上弓箭拉开弓弦,连发三箭,箭箭正中红心。

    “好——”围观群众再度喝彩,他这才满意地卸下弓,对抱着弓箭缩在一边的卫临泽说:“三弟,该你了。”

    “累了吧,快喝口茶歇歇。”侧夫人庄氏把茶盅递到爱子唇边,他接过茶喝了一口,笑道:“哪有这么娇气,我都成家的人了,娘还把我当小孩子。”

    “成家了又如何?这不明年才行弱冠礼么。”庄氏嗔怪似的说,眼里却满是慈爱。

    卫临渊是越国公卫颜的次子,自从嫡长子卫临江牺牲后,他便成了家中最被寄予厚望的孩子。好在他从没让人失望,生得一表人才,容貌俊朗,加上弓马娴熟,性情又宽和,委实像个大有作为的青年。

    而三公子卫临泽几乎是他的反面,卫临泽为侧夫人叶氏所生,是个瘦弱而苍白的少年,头发微有些蜷曲,长着一双狭长阴柔的凤眼。他总是怏怏地靠在叶氏怀里,神色阴晴不定,一副难以接近的样子。

    卫临泽举着弓箭,脸色有点难看。他本不擅长射箭,只是不好当着众人的面推脱,才硬着头皮应了二哥的邀请。

    要命!这怎么射得中啊?细密的汗珠从他前额渗了出来,拉弓的手臂微微颤抖。

    卫临泽犹豫了很久,觉得面子都快挂不住了,手一抖,终于让箭飞了出去。

    羽箭悠悠地飞了大半路,最后竟连箭靶的边都没沾到,直接落在了草丛里。

    卫临泽顿时愕然,颜面尽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