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雪而生文学网>科幻>让我感同你的身受 > 第六十四章 某种不易的平衡
    “信子,给吴妈开个门。”

    吴妈拎着一包东西在小屋门外敲门,一边探头往窗里瞧。这是老式人的惯性了,敲门时总会顺带在窗边看屋里人的动作,好预判门开后自己该用什么神情语气来表达来意。

    只见信子正仰面躺在沙发上,目光凝滞在天花板上,嘴里念叨着什么,眉头紧锁。

    听见吴妈的声音,信子恍然回过神来,从沙发上跃起,没扎起的头发在空中凌乱地跳动几下,被信子一把摁回头顶,乖乖归顺。

    “吴妈,哎呀,我忘记你今天回来了。你一个人回来的吗?”

    信子忙不迭整理头发,说着把门打开。看吴妈手里拎着东西,伸手接过,一撮头发仍翘在耳边。

    “忘记了就忘记了,这不是回来了吗。这是我带回来的一点干菜粗粮什么的,给你们爷俩送点来尝尝,要是喜欢,吴妈下次给你们多带点儿。”

    吴妈避重就轻,刻意绕开信子没有去车站接她的话题,把信子注意力完全转移在了有好吃的这个事情上。

    果然老人就是有更清澈的眼光,信子一听见好吃的,目光立马投进自己手中的袋子。

    “哇,好耶,我可喜欢好吃的东西了。”信子眼神里来了光。

    “吴妈,你快随便坐,我给你倒杯水。”信子把袋子放在茶几,转身给吴妈倒水。

    吴妈在沙发上坐定,信子把水杯放在吴妈面前。挨着吴妈坐下。吴妈把信子耳边的头发别到耳后,粗糙的茧轻轻从耳畔柔软的皮肤上擦碰过去,吴妈手掌的暖意让信子一怔。

    她想起偶尔有一天,她在茶几上写作业,费父回家拿东西,父亲也在她身边坐了一会。那时候她的头发总是有一缕跑到眼前,遮住视线。

    她小声地嘟囔了一声。父亲也是这样为她把头发别在耳后。大手覆在她头顶,拇指轻轻摩擦她的头发。

    “买个小别针别起来嘛,傻不傻。”父亲笑她傻,言语宠溺,却对女孩子的饰品没有准确的认知。他把发卡叫做别针。

    信子笑出声来:“是你傻好不好,爸爸,那叫发卡,不叫别针,和别针是两种东西。”

    “啊?哦,对,发卡。”父亲尴尬地笑起来,有点心虚,又为自己的小失误觉得好笑。

    信子把笔放下,转过身来,向父亲做了个鬼脸。

    “好啊你个小鬼,还笑我是不是。”父亲把手覆上信子的脸,把她的脸挤得更像个嘟嘴的小鬼了。

    掌心的茧与脸接触,信子甚至清晰地感受到它的糙砾在皮肤上摩擦的触觉,一粒一粒的粗厚的皮肤组织在脸上轻轻划过。

    信子泛起的记忆带来对父亲的愧疚,父亲所做的一切,不都是在为她们的生活而不断地放弃与坚持吗?

    他难道想总是见不到她吗?想终日在外面不是等待就是在公路上疾驰吗?想留给自己支配的时间少之又少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