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斯安约了唐沁年看花,但早上竟起的有些晚了,他重生后的这段时间,每日都在胆战心惊,害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,待他醒来,一切还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样子。

    唐沁年死了,死在他不知道的地方,死在他不知道的人手底下。

    他在北境重生后总是在想,上辈子的唐沁年在最后绝望的闭上眼的那一刻,是不是在呼唤在远方的自己的名字,她是不是很疼,很害怕,很无助,也有可能,她的姑娘都不能理解,那人为什么如此对她,她以纯真报以世界,很难理解别人的那些恶意。

    他被这样的想法折磨着,夜不能眠,直到回了京见了唐沁年,才好受了些,但这人,一旦从风声鹤唳的气氛里走出来,难免会卸了精神,这不,今天他竟是要迟到了。

    他紧赶慢赶来到城外,那是一片花海,有专门的人打理,专供给王公贵族,但是今天他走进,发现四下竟然无人,于是他又小跑着往里走,果不其然,唐沁年已经自顾自的看起花来了。

    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,她很少穿白色的衣服,头上戴着朵花,大概是她刚刚摘下的,背对着凌斯安蹲在花海里,小声的说这话,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说,黏黏糊糊的,很是可爱。

    这姹紫嫣红的花海里,唐沁年一身白衣,蹲在那里,小小的,像是从天上走下来的仙女,一不小心迷了路,走进了这凡间花海里。

    “年年?”凌斯安声音小小的唤她,恐怕破坏了这画一般的景色。

    唐沁年摇晃的小脑袋停了一下,良久,还是没有转头。

    “今日是我的错,起的晚了,待会带你去吃糖水好不好?”凌斯安想,看,她还在这里,再跟我闹小脾气,一切真实而又让人欣喜。

    唐沁年还是没有理他,反而哼起了童谣,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,凌斯安也只能听得见好像在唱纸娃娃,纸娃娃。

    他心下有了那么点异样,转头看向四周,除了他们两个,再没有其他人,他出门出的急,没有带人,可唐沁年是怎么一个人到这里的,还是说,丞相府的下人们送她来又走了?

    这如何都是说不通的,丞相府的人就是天大的胆子,也不敢让唐沁年一个人待在这里。

    “年年,”凌斯安又大了点声音,一边叫着唐沁年的名字,一边往前走,他心下有点发凉,但太阳却又照的他有些睁不开眼。

    唐沁年依旧没有应他,只还是摇晃着小脑袋,黏黏腻腻的唱着童谣,声音忽远忽近,飘忽不定。

    “年年,是我!”凌斯安走近,手放在唐沁年的肩膀上,那一刻,刺骨的凉意传来,这感觉,好像有些似曾相识。

    他眯着眼睛回想,可还没等他想起来,唐沁年就转过头。

    凌斯安浑身一颤,眼睛蓦的瞪大,他有些喘不过气,整个人都在发抖,牙齿咬得紧紧地。

    “你来晚了。”唐沁年灰白的一张脸,声音像是从远处传来的,阴冷而又哀怨,“我等了你这么多年,你为什么才回来?”

    凌斯安看着唐沁年脸上熟悉的伤痕,还有她眼里流下的血泪,发不出一点声音。

    唐沁年慢慢的站了起来,她披散着头发,头上一朵红花,风吹来,吹起了她的衣角和头发。

    凌斯安重重的喘了口气,这个样子的唐沁年她是见过的,再那副棺材里,刚才那刺骨的凉意,他想起来了,是在他触摸那副棺材的时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