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缓了几秒才意识到你说了什么,一股力量支撑着他从地上踉跄地站起来,冒犯地攥住了你的衣领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——这关我妹妹什么事?”愤怒使他的眼睛更加明亮生动,像是暗潮涌动的海,“我不是已经在还债了吗——我们不是已经达成交易了吗?我不是已经对你言听计从了吗?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喜怒无常?!”

    他的爆发令你稍感诧异,就好像用棉花糊上的泥人剖开心肺,里头竟是棱角坚硬的石块。

    一时间你倒没计较他失礼的事。对他的指责你毫无触动,甚至有闲情将这棉花泥人的心肺剖得更开,伸手去拨弄里面的石子。

    “我们的交易——不仅仅只是以你自身来赊我的血而已吗?”你漫不经心地笑着,任凭他的手停留在你的衣领上,“顺便附带她还活着时的食物供应。我没有任何食言,反倒是你还不起债呢。”

    他惊怒地意识到你的确没有保证过除此之外的任何事:“我——”

    “而你,却把你理所应当该执行的债务当做受了委屈的资本,”你带着一丝没有温度的笑意指出,用指关节敲了敲他的额头,“娇气得都让人发笑了。”

    他被你的形容震惊了。而你这时才迟迟地想到,你还没如何动怒,他反倒是倒打一耙在这给你发脾气,实在是得寸进尺。

    于是你冷冷地甩开了他的手,决定先落实你之前向他宣布的事,转头对树林招呼道:“去——”

    “不行!”

    你的话没说完,他反应极快地意识到你要说什么,猛地往前扑捂住了你的嘴。在他扑到你面前之前树林就能将他甩开,但你顿了一秒,任由他把手掌牢牢罩在了你的嘴唇上。

    你从未被如此直白又近距离地冒犯过,被捂在他手下的嘴闷闷地“哈?”了一声。

    “不、不行,”他咬着嘴唇,冷汗从他额头上流了下来,“你不能对她动手!”

    他掌心又热又潮湿,让你有种憋闷的感觉。你扬起眉毛,伸手将他的手腕握住。他颤了一下,你握的地方发出了骨头的声响,你轻巧地将他的手从你脸上拉开。

    “你有能要求我的资格吗?”

    这句话倒不是什么心情不好的威胁,你这下是对他言行纯然的困惑。

    他咬着牙,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大声道:“不管你怎么说,我和你的交易只是建立在我妹妹平安无事的基础上——如果她死了,那我做这一切的意义也没有了,我绝不会再还债!”

    “你这是,”你若有所思地点点下巴,“要毁约?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反正事已至此,他也破罐破摔了起来,他皱紧眉头,锋芒毕露地看着你,“如果她真的死了……我拼了这条命也会让你付出代价。”

    你感到一丝好笑,但更多是他竟然企图毁约的隐恼,这使你的表情仍旧显得沉且静:“你认为你能让我付出什么代价?”

    “不知道。”他坦诚又坚决地说,“就像飞蛾和火一样,就算收效甚微,但依旧要做。”

    你猛然间出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