隔着重重雨帘,两个少年遥遥相望,流动的是水滴,好似凝固了时间。

    直到身旁的小厮壮着胆子提醒了好几声,戚景思才回过神来,扭脸便瞧见刚和他一道从酒楼回来的那群纨绔们,各个在马车窗边探头探脑地张望。

    “欸——”费柏翰已经走到戚景思身边,手拐子顶了顶人,朝着言斐的方向抬了抬眼皮,“怎么个意思啊,这是?”

    戚景思回头,一眼就瞪得费柏翰扫兴地闭了嘴,他瞧见戚景思吓人的眼神,又接了个封口的动作。

    没工夫跟他瞎闹,戚景思回身大步上前,身后的小厮撑着伞,连忙小跑跟上。

    “别跟了。”

    他回头,推开跟在头顶的油纸伞,也眼神扫过身后一众看好戏的目光,在这众目睽睽之下,一把拽住言斐的腕子就走。

    架不住戚景思身高腿长,言斐被人拽着,几乎是一路小跑。

    雨水大了也瞧不清路,他只管跟着戚景思,费力地想要把手中唯一的纸伞往比自己高了大半头的人那边送,又好像总是差着点。

    戚景思将人拽进故事开始的那条后巷,两个人都淋湿了大半身,透着狼狈。

    “你到底——”将人按在墙边,他盯着言斐厉声道:“想做什么!”

    言斐勾头喘匀了方才一路小跑的粗气,才抬眼盯着戚景思;山中的空气被这一场暴雨涤荡得透亮,仿佛连带着刷去了他眼中经年的雾霭,让里面闪出光来。

    戚景思能从那双眼波温柔的眸子里看见自己的样子。

    于是言斐刚平了粗喘,他的呼吸却乱了。

    “戚公子午休去哪儿了?”言斐说着从怀里掏出那个护了一路的油纸包,笑意柔浅,“要再吃点儿吗?”

    “言、斐——”

    记忆里,这是戚景思第一次这么正式地唤了自己的全名;一柄油纸伞的空间内,言斐倔强地仰着头,看见戚景思咬紧了牙关。

    “你到底——”

    “想要做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言斐讪讪地垂头,盯着戚景思的右臂,“想看看你的伤。”

    戚景思一把掀了衣袖,“看见了?”

    言斐轻轻拉过戚景思略微有些发抖的手,凑近瞧清了已经愈合的伤口,然后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