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为百年王朝的都城,晟京城繁花似锦;戚景思到时就已接近入冬,转眼间年关便近了。

    在这样权贵云集的地方,请客走动的人自然也就多了起来。

    鹤颐楼作为晟京城里这些年最红火的酒楼,富丽堂皇中又不失清雅别致,在平日里本就一席难求;能在这样的年节包下楼内最大的雅间,岁暮阁,小侯爷费柏翰可是没少花心思。

    阁内一张大圆桌上,顶金贵的高足金杯倒了一片,连那只上乘的双耳白釉的酒器也碎成瓷片躺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桌边已经趴倒几人,显已不仅仅是一派酒过三巡的景象。

    暖炉燃得正旺,再点上最上等的熏香,温暖馨香如同春日盛景。

    当初在沛水马头穿着粗布坎肩的乖戾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,戚景思一身锦袍华服,懒靠在蜀锦软垫的贵妃榻上,恍然间觉得街上的三尺积雪不过是个假象。

    帐暖熏炉醉不知,便赴了这一场纸醉金迷。

    费柏翰的酒气从脖子跟儿一路爬到脸上,才终于请出了今晚煞费心思想要炫耀的主角,那只新得的“雪衣娘”。

    鹦鹉学舌没什么好奇的,奇的是这只鹦鹉通体雪白,没有一根杂毛,你这边弹曲儿,它那边就能和出几句唱词来。

    “当真?”连常浩轩也顾不上刚迎进门来的名妓柳娴儿,凑了上来。

    “那是自然!”费柏翰得意地扬了扬下巴,瞧了眼刚进门的柳娴儿,“这不是来了个会弹曲儿的嘛,你让她来首时兴的,雪衣娘都能和上两句!”

    柳娴儿抱着琵琶进门正要给各位贵人见礼,闻言欠身道:“那贱妾便弹一曲常小公子最喜欢的《卜算子》,给各位小爷助兴。”

    她十指轻捻,琵琶声落玉盘,雪衣娘当真咿咿呀呀地和了两句,引得众人一阵惊叹。

    戚景思对那些姑娘柔声软语的曲子向来没什么兴趣,压根儿也记不住两句唱词,现下便更不懂那群纨绔在惊叹些什么。

    他这会兴致缺缺地斜靠在榻上,连眼皮都不曾抬半分。

    柳娴儿一曲弹罢,费柏翰这边得了一阵吹捧,正是那虚荣心最得满足的时候,却一个转头瞧见了榻上恹恹欲睡的戚景思,便又觉得尤显不足。

    “今日是你们哪一位如此长进?”他调高了嗓门,“把我们千杯不醉的戚公子都给喝倒了。”

    戚景思闻言也不睁眼,只牵着一边嘴角笑了笑。

    “又或者是——”费柏翰说着起身,走到柳娴儿身边伸手挑了挑她的下巴,“是你这曲子,让我们戚公子酒不醉人人自醉了?”

    戚景思微微睁开点眼缝,瞧着费柏翰手上的动作,笑容散漫,“酒自是好的,人也是好的。”

    “都好。”